陳舊與潮流匯集成一種獨特的工業文化，讓三十二院藝術街區成為東方市有名的網紅打卡點。

虞萬枝和黑貓忙著四處觀望和拍照時，并沒有發現，孟祝已經不見了。

孟祝跟著一只藍色的蝴蝶從廣場上穿過。這是陰陽蝶的殘魂，是他從莫遙的貯靈瓶里找到的。

蝴蝶在一家水族館門前停了下來，嘴一張一合的，翅膀上的美人和白骨漸漸消散。

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，化作一縷清風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孟祝抬頭，走了進去。

“您好，鯤化水族，想買些什麼？”

老板叫做鐘斯，藏藍色的棒球帽，白色衛衣，顴骨微微有些外擴，長得不算帥氣。面上唯一可以稱贊的部分是高挺的鼻梁，增添了幾分無辜的少年氣。

孟祝微笑道，“我想知道，這兒能買到偕老同穴嗎？”

店里沒有別的客人，鐘斯放下正在擦拭的弓弦，將腳邊的小提琴端端正正放到桌子上，眉毛一挑。

他抬手在男人面前揮了揮，看著孟祝有些空洞的眼神，心中了然。

“我這兒有不少海里的觀賞魚，貝殼海螺做的工藝品，你說的偕老同穴也有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，門口的男人已經瞬間到了他的跟前，將他抵在亞克力的水族箱前，扼住了他的喉嚨。

孟祝平靜問道，“你有沒有拿過什麼不屬于自己的東西？”

鐘斯面色一變，嘴里仍帶著笑，“大哥，有話好好說，你要錢是吧，我現在就去給你拿……”他的手悄無聲息去夠桌子上的弓弦。

就在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弓弦的時候，“錚”的一聲，弦斷了，寸寸裂開，化為齏粉。

冷玉一般的指尖在他的喉管兩側又嵌進去了幾分，孟祝面如神祇，動作凌厲，“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，你身上，有它的氣息。”

看著那化成了灰燼的弓弦，鐘斯毫不懷疑他只要再遲疑一秒，脖子就斷了。

他已經快要窒息了，憋紅了臉，“是一顆珠子，我，我告訴你在哪里……”

孟祝的手指松了幾分，鐘斯猛地抬腿往墻上一踢，刺耳的警報聲響起。

店里所有的魚缸和水箱忽的炸開，玻璃碎裂飛濺開來，帶著腥味的海水和觀賞魚從四面八方朝著孟祝席卷而來。

等虞萬枝和黑貓找過來的時候，水族館里一片混亂，老板不見了，門口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。

而孟祝有些狼狽，渾身上下濕淋淋的，臉上還多了幾道細微的傷口。

“嚇我一跳，還以為你走丟了呢！”虞萬枝低著頭擠到他身旁，壓了壓帽舌，“你這是怎麼了？”

“沒什麼，碰巧經過罷了。”

孟祝苦笑，就算吸納了貯靈瓶里的靈力，他還是太弱了啊。

4

等他們擠出人群，孟祝心神一動，看向廣場中央的大噴泉。

大高爐前頭，酸洗池改造成了噴泉水景，莫遙站在噴泉邊上，正在盯著噴泉看。

忽然她察覺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旁，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，“你在找什麼？”

莫遙回頭，就看到孟祝，后頭還跟著黑貓和喬裝打扮的虞萬枝，“你們怎麼在這兒？”

虞萬枝說道，“你可不知道，剛才……”

孟祝截過話題，“萬枝說在家太無聊，帶我們出來轉轉。”

虞萬枝沒有反駁，因為她驚訝地發現孟祝身上的水已經蒸發干了，臉上的傷口也不見了，又恢復了平常神采奕奕的模樣。

莫遙沒在意，繼續看向噴泉，“這里有古怪。”

她凝出琥珀雙瞳，就能看到四周淡淡的青色煙霧朝著噴泉涌去，一絲絲滲了進去。

就像噴泉當中有什麼東西，在攫取四周稀薄的靈力。

黑貓早就忘了之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事了，擠上前來，鍵盤一頓狂敲，老年機人工機械的語音一字一句播報道，“太，不，夠，意，思，了，捉，妖，都，不，叫，上，我，們。”

莫遙愣了一下，垂眸不語。

盡管他們已經合作了好幾次，可那都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。

而她一直以來早就習慣了單打獨斗，還有些不太適應有人能和她并肩作戰。

孟祝聽到了水聲，隱約看到噴泉當中一個光滑巨大的東西，問道，“這是什麼？”

莫遙有些一言難盡，“恐龍蛋。”

她今天氣瘋了就想出門轉轉，職業習慣，先上網看看東方市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，搜索界面上，三十二院藝術街區直接跳了出來。

而三十二院藝術街區之所以在東方市赫赫有名，一個原因是因為蒸汽朋克的工業魔幻風格，還有一個原因是曲折不堪的改造歷史。

這里原本是個鋼鐵廠，鋼鐵廠淘汰后，廢舊的鋼鐵廠傳過鬧鬼的傳說，出過不少跳樓自殺的命案，換過無數個開發商，都不了了之。

十年前，有個不信邪的姓孫的開發商接手后，采用人海戰術，派人用最大瓦數的大燈徹夜一寸寸地毯式搜索，破了鬧鬼的傳說。

就在工程即將動工的時候，施工隊又在酸洗池不遠處發現了一朵巨大的肉靈芝，還有一顆巨大的恐龍蛋。

工程又被擱置，考古隊迅速接手，發現這顆恐龍蛋應當來自白堊紀地層，卻不知為何憑空埋在了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