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許黎，不是我故意不理你。”

“這幾天我和那些女的都斷干凈了，還跟公司里的所有人公開了你，現在他們都知道你是我老婆。”

“你不就想讓我表態嗎？”

他坐起身看著我：

“這就是我的態度。”

段昌明的話語里帶著一絲得意。

仿佛在說，我都這樣做了，你總該滿意了吧？

我被這樣的他逗笑了，笑容中卻是無法掩飾的苦澀。

我相戀了十年的愛人啊，時至今日，你還覺得壓死駱駝的，只是那根稻草嗎？

從來不是什麼鶯鶯燕燕。

是你對我夜以繼日的忽視冷淡、是無法掩飾的厭惡和嫌棄、是一次次爭吵的妥協、是高高在上的指責……

“段昌明，你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了。”

我看都沒看那份文件。

沒想到事情還沒結束，段昌明變本加厲起來。

他不同意離婚，我請了律師，起訴離婚，幾日里周旋在家和事務所之間。

段昌明很聰明。

因為我們之間的財產分割太過瑣碎，他故意找了由頭，讓簡單的手續變得無比復雜起來。

總而言之，這條路要比我想象的更加困難。

更讓我頭疼的是段昌明開始頻繁的回家了。

像個正常的上班族一樣，踩著點回家，從不下廚的他也開始生澀的拿起廚具，做著并不好吃的飯菜。

他帶我回憶著年輕時候那半生不熟的西紅柿炒雞蛋，回憶著屋頂漏水的廉租房，回憶著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……

就像個自私又貪玩的小孩，當外面玩夠了，瘋夠了，想要回家，回到原來的日子。

他以為還能找回那些溫暖，用幾近無賴的方式，趕也趕不走。

他說，

“阿黎，我們有這麼多美好的回憶，你怎麼舍得放手呢。”

“我們在一起這麼久，什麼苦都吃過來了，馬上就要苦盡甘來了……”

“阿黎啊，我們馬上就會有下一個十年了。”

我不知道就連十周年紀念日都缺席的他，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些話的。

我問：“你知道我們結婚紀念日什麼時候嗎？”

段昌明愣了一瞬，

“冬天，不，秋天中間的時候……”

我冷笑一聲，預料之中的答案。

“段昌明，上個月你回家的那次，就是我們的結婚十周年。”

我輕聲說：“剛好，也是您和您秘書戀愛日的九十九天。”

我笑著看他逐漸慘白下來的臉，心頭有種報復的快感。

“不用在我面前裝什麼情圣，”我指了指心口，“你怎麼樣，心知道。”

第7章

段昌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許是我上次的話真的給了他警醒，他開始用一種溫和卻又強制的手段監督著我的一舉一動。

任何陌生男人的靠近，都會讓他成為圈地為王的猛獸，迫不及待地宣誓著主權。

我和他保持距離，避而遠之，辦手續的日子里都在賓館住著，可還是擋不住他守在賓館門口，死皮白賴的貼過來。

“阿黎，這次你問我，我全都知道。”

“今天是你生氣的第五天，我給你帶了不生氣蛋糕，你吃了就不生氣了。”

他賠著笑臉給我遞上一個小羊形狀的蛋糕，我甚至不用去品嘗，就看到了邊上鋪滿的芒果果肉。

我從小就對芒果過敏，只要吃了，渾身都會起密密麻麻的疹子。

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他，一時間分不清段昌明到底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。

我忽然間想到了什麼，小羊蛋糕很眼熟，似乎他情人朋友圈就發過一次，署名是：

——“老公惹我生氣了，給買的小蛋糕賠罪。”

沒想到段昌明哄人，也不肯多花一點的心思。

悲哀到可笑了。

我當著他的面丟了蛋糕，第一次沖他發了火：

“段昌明，哄小姑娘的手段不要用在我身上。”

“我嫌你臟！”

被戳穿的段昌明臉一紅，喃喃道：

“我以為你會喜歡……”

他沒有生氣，反而越挫越勇。

帶著花，帶著珠寶首飾，帶著熱氣騰騰的飯盒，像個盡職盡責的追求者，堵在任何我經過的路口，日復一日的展示著他這十年來從未有過的熱情。

“阿黎，請讓我重新追求你。”

他在眾人面前大肆宣揚著我是他的愛人，迫切的昭示著他的主權。

可就連在段氏工作多年的員工，也是第一次知道，他還有一位見不得光的糟糠之妻。

十年了，他從來都不肯帶我去公司，嫌丟臉。

現在，又在自我感動什麼呢？

從前做夢都幻想的場景真正實現時，我只覺得諷刺。

沒想到我的丈夫啊。

只有分開時，才最愛我。

我笑著向所有人展示包中的離婚協議。

“不用了，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。”

周圍一片嘩然。

第8章

那以后，段昌明消失了一段時間。

他幼稚得以為，逃避能解決一切問題。

可離婚訴訟仍舊如期而至。

再次回到這個家時，他狼狽的像是個流浪漢，青黑的胡渣布滿了臉頰，頭發也亂糟糟的，衣服還是那天的款式。

他捏著手里的資料袋，我余光看過去，正是拜托律師郵寄給段昌明的那張離婚協議。

“許黎，鬧夠了嗎。”

他紅著眼，話語間是壓抑著的顫抖，捏著我手腕的力道很重，微不可察的戰栗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