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語氣聽起來不是一般的生氣。

更要命的是，我聽到對面小少爺的抽泣了。

這我只能實話實說：

「少爺在開會，一直沒出會議室。」

回答我的只有電話掛斷的聲音。

算了，毀滅吧，這事也怪不到我頭上。

我只是一個拿窩囊費的打工仔。

今天司機休假，我只能接著等林尋下班。

幸好公司 Wi-Fi 夠快，刷劇都不卡。

戲沒看兩集，前臺的電話就打到我這兒來了。

「季管家，有個女人帶著孩子要上來找林總，你能下來看看嗎？」

女人和孩子！

「等等我，馬上！」

果不其然，當我下去時，杜綿綿抱著小少爺坐在沙發上怒氣沖沖的。

小少爺應是哭了一場，累得睡著了。

跟前臺打了個招呼，我做主把人帶去了辦公室。

上好點心和茶水，杜綿綿也沒動的意思，一直拿著手機刷，拒絕跟我交流。

我怕了這低氣壓，坐到外面的秘書臺避禍。

要是六年前的我，鐵定得想法子哄人。

現在，麻木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盹都打了兩次了，林尋才姍姍來遲。

跟他同行的陳誨打趣我：

「季管家，一直都是這麼敬業？」

我沒理他，拉住林尋要進辦公室的步伐。

「少爺，杜小姐和小少爺在里面，杜小姐生氣了，小少爺也哭了一場，您進去好好哄哄？」

這些事對他來說，是絕對的麻煩。

他有些暴躁地拉開領帶丟給我。

「知道了。」

算是家事，我跟陳誨都只好等在外面。

旁邊的人閑不住，湊到我身邊。

「季管家，要不要跟我，我給你開更高的工資怎麼樣？」

他真的很煩人，一見我就想挖我。

次次都是畫餅，從來沒有過實際表示。

我可是有職業道德的人，怎麼可能輕易被挖？

所以，為了避免見到這個煩人精，我基本上不來公司。

「服侍好少爺是老奴的榮幸，陳總不用再試探。」

「哦，好吧。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，我請你吃飯。」

「我實行 007 工作制，永遠為少爺服務。」

「要是林尋有一天不要你了怎麼辦？」

為什麼最近老有人問我這種事啊？

不能讓我混一輩子嗎？

幾十萬一個月的工作很好找嗎？

我一不喜歡他，二不喜歡他，三不喜歡他的，干嗎要開除我啊？

沉默一番，我終于說出了我的高情商回答：

「少爺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少爺。」

7

話題聊到這里就沒了意義。

陳誨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，直接走了。

突然，辦公室傳來一陣吵鬧，還有摔杯子的聲音。

我站在門口，手足無措。

媽呀，第一次碰見這事，還沒經驗應對。

在我猶豫的一分鐘里，林尋直接扛著杜綿綿出來了。

「季漁，思綿你帶回去，我也想思思綿綿。」

說完，他對我邪魅一笑。

騷瑞，我雞皮疙瘩起來了。

杜綿綿還在掙扎：「放開我，放開我。」

林尋直接對著她屁股一拍，扛著走了。

贏得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有動作的是他，尷尬的卻是我。

要是腳趾真能摳出城堡，我現在就是女王。

自我安慰一番，我進了辦公室。

小少爺已經醒了，坐在沙發上呆呆的。

應該也是被剛才的場景驚到了。

我抱起他，帶著走了。

路上他問我：「季阿姨，爸爸媽媽是不是要在一起了？」

這個問題，我也不好說。

他倆親密、疏遠的樣子我都見過。

現在的狀態明顯沒有以前那麼愛。

畢竟以前年少輕狂，他倆真的是隨時隨地「恩愛」。

我在前面開車，他倆在后排吻得難舍難分。

林尋每次在杜綿綿生日時發的誓，我都見證過。

可最后，還是逃不過分開。

我內心并不看好，沒有回答。

「小少爺很想爸爸媽媽在一起嗎？」

「嗯，很想。以后我就不用羨慕其他朋友了。」

即使他裝得再冷酷，說到底也只是五歲的小朋友。

林尋一夜未歸，送小少爺上學這件事就落到了我頭上。

連著消失了三天，我的大少爺才終于回家。

一看就是吃飽喝足了。

他的心情難得這麼好，對自己的兒子也是親昵了許多。

甚至還哄著睡了。

只不過，在他哄睡完小少爺后，把我叫進了書房。

「季漁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如果你不當我的管家會去干什麼？」

這是他第一次問我這種問題。

不用想，我就知道這是杜綿綿的意思。

「嗯……我以前想當個白領來著。」

「說不定以后會的。」

……

我沒接話，他看了我兩眼讓我離開了。

以后要是有機會的話，也一定是我離開了林尋。

夜深人靜時，以前那些事就會不自覺出現在我腦海中。

我爸季候是林老爺的管家。

男人有錢出軌是常態。

所以，他在外面養著小三小四，一年到頭也不去見他的妻子一面。

我應該算是他小五還是小六生出的孩子。

本來他不準備認我的。

但剛好我跟林尋一般年紀，為了討好林家，他把我帶了進來。

至于我的生母，早就被他用錢打發了。

從小他就給我灌輸要好好服侍林尋的想法。

大學，我跟林尋一起學了金融。

我也想跟林家那些長輩一樣，做一個自由獨立的人。

我很努力，從來都是專業第一。

畢業后，我想跟林尋一起闖天下，覺得自己說不定也能當個叱咤風云的女強人，而不是仰人鼻息地討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