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我第一次聞見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。

從此顧謹這個名字，刻進了我心里。

11

從浴室里出來后，顧謹已經不見了。

我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來，將新衣服的錢轉賬給他就準備離開。

擰開門把手的一剎那，門外的人與我四目相對。

顧謹讓我留下來涂藥，我本該拒絕，卻鬼使神差般地答應了。

沈瀟瀟，你是不是還喜歡他啊？

我在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，表面卻裝作很冷靜。

「謝謝。」

我接過他的藥膏，抬起頭的瞬間，撞進他瀲滟眸光之中。

暖黃的燈光，照得他的側臉格外地好看。

我感覺我心猛地跳動了一下，連忙低下頭。

只是等我再次抬眼，顧謹已經不在身邊。

顧謹面對女生，一直都是這樣很有分寸感。

雖然早就知道，但內心難免會落寞。

我用棉簽將藥膏涂抹在頸上，只是接近后頸的那一部分卻怎麼都涂不到。

我嘆了一口氣，正打算放棄，一只修長的手卻拿走了我手上的棉簽。

「頭發。」

他的嗓音淡淡的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。

我愣了愣，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
他輕笑了一聲：「沈瀟瀟，頭發撩一下。」

等他湊近我，我才后知后覺，

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是不是過于近了些？

「如果不及時處理，細菌會停留在上面，這樣傷口會發炎……」

他清潤的音色傳入我耳中，

伴隨著溫熱的氣息噴灑，如同羽毛般不經意地拂過，令我耳廓染上幾分燙意。

「聽清楚了嗎？」

什麼……？

我抬起頭，滿眼的迷茫。

糟糕……太緊張了，除了前幾句，其他都沒注意到。

他看出了我的窘態，忍不住哼笑：「我的科代表，這麼多年了，上課走神的樣子一點沒變。

」

我臉頰一陣發燙，輕咳了幾聲掩飾尷尬。

可好像看起來……更刻意了。

顧謹微微勾唇，低下頭替我涂抹藥膏。

他的動作溫柔且小心，好似是在對待什麼珍寶一般，生怕碰碎了。

我糾結了片刻，還是問出了口：「顧謹，你為什麼會選我呀？」

海歸教授，又長得如此好看。

不過大概是剛回國，所以才會來相親吧。

他怎麼不多相親幾次再確定下來結婚人選？

與他家世背景相當的人太多，沒必要給自己增添負擔。

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顧謹為什麼會選我。

「沈瀟瀟……」

他忽然喚我名字。

顧謹微微傾身，與我近得呼吸交融。

我慌張抬眸，卻撞進他暗沉的眸色之中。

他無聲地笑了下，溫柔的嗓音里帶著些許喑啞：「你喜歡我麼？」

我怔了一下，

記憶里年少時的少女情愫又被翻了出來，與現實交織成一個夢境。

顧謹竟然問我喜不喜歡他……

多年前的期許，在此刻成了真。

我將內心翻涌的萬千情緒壓下，始終不敢將其宣之于口。

他卻不依不饒：「你討厭我麼？」

幾乎是出于本能，我脫口而出：「當然不。」

話一出口，他笑了笑：「既然你不討厭我，那我為什麼不能選擇你?」

他垂下眼：「所以……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和我試著去相處？」

12

回去過后，

我一直在想，顧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。

他如今是國外大學的教授，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。

他一直忙于學術研究，這麼多年，我從未聽聞過他有過戀人的消息。

戀人對他而言，也許不過是一個成家立業的象征。

所以，我今天的一切歸功于運氣。

作為他的一個相親對象，他所熟悉的人，他才會選擇我。

換了別人，也沒什麼不同。

以前喜歡的人能夠與自己結婚，尋常人聽了或許會竊喜，可我卻不想這樣。

仔細想想，這麼多年，一直以來都是我暗戀而已。

當年我很清楚我這份感情有多卑劣，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。

我改掉所有的壞習慣，力求在他面前展現一個完美的我。

那些異樣的舉動，可以稱之為無聲的告白。

那時候他明顯是察覺到我的小心思，用一種看似溫和實則殘忍無比的方式掐滅了少女暗戀的萌芽。

所以……他不喜歡我。

現在這麼做，只是看我可憐想施舍我嗎？

我的指尖劃過手機屏幕，

卻意外看到角落里自工作以來就落灰的社交軟件，

我笨拙地輸入了自己賬號和密碼，一登上久違的qq賬號，手機消息提示音就響個不停。

高中時的同學群，現在炸了鍋。

以前的小透明，如今成了他們討論的話題的中心。

「沈瀟瀟和顧老師到底是什麼關系？」

「顧老師長居海外，今年突然回國是不是為了她啊？」

這些猜想一一被人否定，

「想多了，顧老師不久前才在國外發表了知名期刊，怎麼可能看得上沈瀟瀟？」

還有人抱怨林謙作為聚會的負責人，邀請了顧謹都不提前說一聲。

不然這場鬧劇，也不會被他們崇敬的老師所目睹。

在他們眼里，

如此優秀的男神，怎麼沒有征兆般地喜歡這樣一個平庸的小透明？

我劃著過往的聊天記錄，那些不堪的回憶又涌了上來。

忽然，動態的提示音響了起來。

那是一條來自于五年前的空間動態提示——那年今日。